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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古卷轴5玩家原创小说:朋友

来源:乐游整理 日期:2012/3/20 9:42:39 作者:乐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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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乐游网导读]喜欢上古卷轴5的玩家爱它爱的越深也就越能体会到游戏本身背景的乐趣,自然有不少玩家以上古卷轴的世界观写下原创的小说了。这里我们为你们分享原创小说《朋友》,希望玩友们在游戏之后也能欣赏主题小说的乐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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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里,风雪依然肆虐,吹拂着篝火呼呼乱响。单薄的兽皮帐篷在天际的寒风前真是不顶用。身上的钢甲好似冰块,尽管隔着厚厚的亚麻内衣和皮毛,我还是冷的直哆嗦。
根本睡不着嘛。
睁开眼,帐篷外耀目的极光蜿蜒扭动,但此刻我更喜欢篝火散发的温暖光芒。切,躺帐篷里还不如出去烤火。再睡下去明天说不定他们只能拿镐头来敲我身上的冰了。
抱起前不久布拉德拉给我的刚剑,我蜷起身子爬出帐篷,顺便诅咒下这个常年冰雪不断的土地。粗苯的大货车档围住篝火,商队的其他三人都围坐在篝火旁。我们的领队,布拉德拉盘着腿,背靠大货车,嘴里念叨什么。纽盖尔的脸隐藏进深深的斗篷,不时往篝火里扔根木柴。尽管我们选择在背风的地方扎营,马儿们还是紧紧靠在一起,不停地踏蹄子。
“哈秋。”一个大喷嚏。
阴影里丢过一瓶蜂蜜酒,我双手冻的发僵,差点没接住。
“喝口吧。”略带长途旅行后疲惫的沙哑,哈由默默注视着风雪吹来的方向。
“谢,谢谢。灰爪正需要这个。”
我知道我们虎人称呼自己的方式别人听来比较怪,正如我不明白为什么诺德人喜欢用拳头多过大脑。虎人也擅长战斗,可我们更在乎成本。
拧开瓶盖,小心舔了口,微弱的暖意流进胃里。哈由裹紧身上的斗篷,一言不发走了过去,又是去巡夜了吧。老天,布拉德拉未免把他用的太狠了。我灌下口蜂蜜酒,揪起胡须暗想。 这是我头一次跟随商队离开埃尔斯维尔,如果不算上帝都坐的那几个月大牢。哈由好像已经跟随布拉德拉来过好几次了。
一瓶酒没喝完,纽盖尔便喝令我去检查马车。荒山野岭的,难不成有偷金币的刀出没?这只母老虎
磨磨蹭蹭爬上货车,打开堆在最上面的皮革,挨个检查易碎的商品。这上面我可不敢马虎,下面那两位眼睛太好用了,我可不想被踢回塞罗迪尔。
顶着寒风检查完三辆马车,从怀里摸出我珍藏的月亮糖。哦,别问我是从哪里搞来的,每一个虎人都不会告诉你的。忍耐半天,恋恋不舍的将它塞回我的口袋。我如今只有努力忍耐了。也许我不聪明,但也不是笨蛋,就是这玩意儿把我送进那阴暗潮湿,只有疯子才喜欢住里面的大牢的,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回是不是。

思绪飘回家乡,那暖暖的沙海,炽烈的阳光。每到雨季,来来往往的商队挤满了城镇。我很怀念在同伴们之间生活的日子。没事的时候在一块儿悠闲的吃着午饭,聊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。
直到有一天被一个我视为伙伴人给陷害了,算是陷害吧。那一天,那家伙一脸神秘的告诉我他弄到了一大堆斯古玛,而且很便宜。在埃尔斯维尔,这算是半公开的东西。我们一起躲在地下室里痛饮。那天喝的太多了,以至于那群士兵闯进来把刀刃架在我脖子上时才清醒过来。一开始我还抱点希望,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我的。

谁知进了审判所,那个法官二话不说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罪名,然后整排的证人冒了出来。从头到尾我来不及说一句辩解的话便被绑起来扔进囚车。那时候脑子还没缓过神来,现在想来,是那个曾经的伙伴偷了某个大人物的东西,然后嫁祸给我。接着呢,又有某位大人物授意要找个倒霉鬼替人坐牢什么的,于是我就成了那个倒霉蛋。依稀记得我的罪名里还有杀人的罪状。神灵保佑,我的猫头还安在脖子上。奇怪的是他们把我押往帝都去了。唉,进了大牢,还要每天听对面那家伙揶揄。我可以认为自己是猫,老是被别人叫小猫真郁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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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前,正当灰爪嚼着难以下咽的变质奶酪数日子的时候,牢里的看守同样莫名其妙的要我收拾一下。说实话牢里的日子难熬,可突然让你出狱也够难过的。被抓时什么都没带,连回埃尔斯维尔的路我都不记得了,现在我所有的只有一身帝都特产的跳蚤。难道今后只能流浪去?

出了牢门,很不争气的流了两滴眼泪。这下什么都没了。
这时一个年长的虎人喊我过去。他说是他把我弄出来的,前提是我要答应替他工作一段时间。本来想问问报酬的,后来咽了回去。如果我从这件事里学到了什么,那就是有本事决定审判工作的人完全有能力让你随时坐牢。跟着他来到帝都外的一家旅馆,那里聚集了有两个商队的人。匆匆洗完澡,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第一顿像样的饭,一边听他们分配工作。风闻天际省近来很不太平,这群疯子还要去那里做生意。没办法,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最后我成了布拉德拉的手下,做他的护卫兼打杂的。

篝火渐渐暗了下去,拂晓时分,哈由回来了,身后拖回一具血淋淋的尸体。
“前面的路没什么问题,再走两天应该能到河望了。”他说。
纽盖尔接过打来的猎物,布拉德拉命令我们出发。
三辆马车排成一行,我在中间那辆,纽盖尔在最后,哈由跟在车队一旁。我觉得不太公平,即使按资历也是我在下面走才对吧。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哈由不会用马车,而且在地上碰到情况可以更快的反应。看着他腰间的锤子,心说哪天能比试一下呢?

这样于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跋涉数日,我们到达了河望镇。
镇子不大,甚至看不到守卫,应该说环境不错。但是镇子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氛围。玩耍的孩子们一到商队纷纷靠向自家门口,那些孔武有力的村民们偷偷打量我们。布拉德拉下了车去找当地的商铺店主去了,我们识趣的没进村子,像往常那样在村口附近准备做饭休息。哈由帮忙卸下铺盖后径直走进了村里唯一的铁匠铺。
出于好奇,我趁那个母老虎生火的功夫,偷偷跟了上去。

靠近铁匠铺,浓烈的烟尘与铁屑味呛的鼻子难受。哈由背对我与那位铁匠说着话,手上是一把打造精致的匕首。铁匠铺里堆满了铁锭与钢锭。嗯,大冷天的能呆在炉火边打铁总比挨冻强。
忽然间,微弱的嘶鸣声传来。哈由显然也听到了,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继而看到了我。也许是错觉,灰爪觉得他瞪了一眼。真少见,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别的表情。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村外远远跑来一个人。仔细看去,他是个士兵,穿着却不太整齐,最夸张的是头盔都跑没了。只见他好像身后有五只棕熊在追他一样,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镇子。那位铁匠大叔脸色变了,绕过哈由快步迎上前。

“龙!!!”那个狼狈的士兵大喊道。
龙?我纳闷的功夫拉布德拉也跑了过来,原本微弱的嘶鸣更加清晰。
“九圣灵啊!”不知谁在这么说。
村民们明显开始慌张,哪怕短暂的骚动后看似平静了,不明的气氛持续增强着。转眼街上没什么人了,我跟着哈由去旅馆那买补给品。
旅馆老板见了我们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,大概开旅店的什么地方的人都见识过。哈由照着单子慢慢念出要买的东西,估计能装满半辆货车了。今后这俩月我们都要靠它们过活了。老板打包好东西,哈由道过谢,又买了两杯麦芽酒。
“过来喝杯我们再走,拉布德拉还有点事要办。”
我松了口气,连日赶路累的我骨头快散了。而且,我也对这个话不多的同伴感到好奇。或许是因为他也是雇员的关系吧。
“这几天,雪该停了。”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说。
“最好这样,灰爪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雪了。"我发句牢骚。
哈由低头,右手摩挲着胸前象牙白色的项链。这种项链在埃尔斯维尔很常见,我以前也有过一个,至于丢哪儿就忘了。
“灰爪,你有家人吗?”哈由语速不快,他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吧。
我歪头装作不在乎:“有啊,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。他们八成以为我死在牢里了。”
“这是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,但哈由没有多少选择。”哈由这样说,“哈由和你一样,都是被他们从监狱里弄出来的。如果哈由没有去西罗蒂尔,没有做角斗士,没有把喝酒与搅在一起,现在哈由还能在埃尔斯维尔。”
我感到惊讶,面前这个虎人居然在帝都的竞技场干过。蹲大牢时守卫们有时会说起,评论竞技场里有谁又晋级了,有哪个角斗士死的多惨。

哈由静静抿口酒,等我不那么惊讶了,才继续说:“竞技场的生活是没有任何妥协的。上场的次数并不多,只有两种结果等着你。举起武器,对你的观众炫耀你的胜利,或者是倒在地上,作为一具尸体来衬托对手的胜利。是的,你可以说这很残忍,可怕。从另一面,也是种简单的生活。进入竞技场开始,哈由就对自己说,这是场狩猎,在文明人的舞台上,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下展开的狩猎。不同的是搜寻猎物不是重点,重点是如何杀死猎物。哈由见过许多对手,有真正的野兽,也有拿着武器的野兽。哈由上了场从不妥协。只要还能感到疼痛,哈由就没有被打败。”
我聚精会神的听着。
“比赛前的生活是无聊的,所有的力气都要花在训练上。除此之外没地方可去。异乡人不受信任,文明人对虎人偏见很深。除非你有钱。比赛结束而你还活着,才能享受下娱乐。来一点斯古玛,配上上好的葡萄酒,那种滋味不错。当然,能够有个女人为你暖床就更好了。”

我吞了口酒。
哈由动了动嘴角,在他看来我还是个毛孩子吧。
“这种搏命的生活里哈由交到几个朋友。他们不会以种族来看人,所以哈由珍重我们的友谊。哈由考虑过退出竞技场后可以和他们开家武器店什么的。直到我们最后的一场比赛。”
“莫非,你输了?”我小心问道。
哈由摇头,但眼神黯淡了。
“那是场艰难的比赛,双方各出三人。哈由是蓝队的,哈尼亚,一个喜欢说笑的家伙。他是我见过最快的弓箭手。罗格尔,我们队里最高大的角斗士,没人能拦下他的巨斧。而哈由,出场后必须要敲碎对手的脑袋才会罢手。我们已经保持十二场不败,我们以为第十三场同样会赢。”

哈由说到这儿,咬了咬牙,原本认真的眼睛里透出股陌生的东西。我缩起了尾巴。
“罗格尔头一个上,观众欢呼的特别热烈。我在围栏后面等待他的胜利。谁料到,对方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。他们派来的是一只牛头怪。以罗格尔的称号,是不应该搭配这样的对手的。要杀死一个牛头怪,至少要十名精兵。哈尼亚大声抗议,可他敌不过全场疯狂的观众。刚交手,罗格尔的斧头打飞了,他不得不勉强躲避牛头怪的斧头,希望寻找机会。可是没用,撑到第三个回合,罗格尔躲开了斧头,却没能躲开牛头怪的角。他的尸体飞过看台,哈由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愤怒。”

我见过牛头怪,那是由商队从外省运来的。单是身高几乎就是我的两倍,浑身的肌肉如同要撑开表皮那样四处暴凸着,永远是怒目而视。近身格斗绝对没有胜算。我不禁为哈由惋惜,同时急迫的想要听到下面的故事

“栅栏第二次打开,哈尼亚吼着冲进场地。哈由刚反应过来我们必须弃权,哪怕我们的老板真的要打断我们的腿也一样。哈由模糊的意识到我们陷入了什么圈套。哈由开始对这个狩猎场害怕了。不是怕死,是怕失去比哈由的性命重要的东西。对方派出了第二名对手。你见过会动的尸体么。一开始哈由认为来的是两个人,听到裁判的解说才知道对手是死灵法师。他带来具全身重甲,包的严严实实的尸体仆人。狡猾的法师紧紧躲在尸体后面,哈尼亚的箭完全没有用处。”

我构想出这样的画面。狂怒的弓箭手如雨般倾斜他的刚箭,但是不远处慢慢逼近的尸体毫无反应,一个阴险的死灵法师酝酿着准备杀死对手的恶毒法术。性命玩弄于他人股掌的悲哀。眼见用作盾牌的尸体仆人裸露的部位插满了箭,甚至膝盖上也中满了箭,哈尼亚仍旧束手无策。

“后来呢?”我追问。
哈由:“第二场我们赢了。哈尼亚超水平发挥了他的实力,最后他笔直的对着天空射光了剩下的箭,在法术打中他的同时,一只箭从半空倒折下来,刺穿了法师的头顶。裁判认定我们队获胜。”
我听入了神,却见哈由拎起麻布袋,知道他不愿再说,只好帮忙搬补给品。

跑回货车旁,七手八脚将补给塞进车里,布拉德拉告诉我们情况有变。从那个士兵口中大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,传说中的龙族回来了。对于孤陋寡闻的我来说还意识不到这有什么严重,哈由照例一言不发的收拾行装。我又没法问另外两个家伙。还有就是帝国派来的军队与诺德人人组成的风暴斗篷斗争越发激烈。以布拉德拉的说法,这与我们虎人无关,运气不好撞上了,这两边人马都不大可能放过我们。他决定近期不去天际东方的城市做买卖了。毕竟名义上帝国会稍微顾全点颜面,那个胆敢杀国王的诺德疯子大概不会介意多四张猫皮做装饰品。结论是我们先去雪漫城,之后尽快赶路到孤独城。在大战全面爆发前离开天际省。

坐上马车,河望镇渐渐消失在视野里,我耷拉起耳朵,在外省做买卖真困难。原打算换个新生活,又是龙又是战争,万一哪天横死路边怎么办?沮丧之余拿出那包月亮糖,硬生生压下一口吃光的欲望。放着最需要的时候吃吧。比如,快被砍头的时候?同我的胡思乱想相反,布拉德拉显得挺高兴。路上他问纽盖尔这次各种**,刀剑之类的可以提多少价钱什么的。听着听着释然了,战争财嘛,商人是绝对不吃亏的。另外有哈由跟随,一般的强盗算不上什么。至于如何对付官员和叛军,就不是我听得懂的了。
天际省天气寒冷,偏偏常常看到原野上开满一望无际的鲜花。薰衣草和各种山花的气味是少数让我感到友好的气息。多亏丰满的花草,我们的马儿不至于饿肚子。绕过两座不大的雪山,厚重的落叶树林打开了出口,布拉德拉手指遥远地平线上隐约的灰白建筑群说:“那就是雪漫城,灰爪,记好了。”
我抻直脖子,首先注意到那巨大的风车。啊,一想到可以有安稳睡觉的地方,不免激动起来。但纽盖尔的下一句话让我凉透了心。
“你说,如果我们表现的更友善,他们能让我们进城吗?也许?”

接近雪漫城外,首先是一个连一个的农庄,到底是大城市,光粮食就消耗这么多。土地开始变得松软,我跳下货车,拉住缰绳好稳住马儿。金灿灿的小麦整齐码放在地里,地里的农夫刨出一串串土豆,哦,要是没来这儿,去农庄干活不错。你知道,月亮糖和萝卜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。
晚上伴随一派田园风光入睡,尚可,尚可。
“嘿,小猫,有人偷了你的甜甜圈吗?”这刺耳的声音来自某位农夫。
我呲牙咧嘴的要喊回去,哈由一把拉住了我。

“干吗?”我气呼呼抗议。
“不用理会他们,敢动手的人不会动嘴。虎人从来比其他人更不受欢迎,出来跑要学会这一点。”哈由说。
商队来到处旧营地,篝火和未用完的木柴,还有残余的气味说明这是商队用过的。纽盖尔扔给我斧头,要我赶紧劈柴。她则去附近打水去了。
已经到城门附近,不需要时刻警惕,我报复似的脱掉钢甲。怎么没人说过铠甲穿身上会变重呢?估计我身上的毛磨的不剩几根了。
摆好木头,劈开,收好,然后重复。砍柴的空档,我会瞄上眼城门。真大,整个城市近乎都是木质的。唯独高耸的宫殿是石质。嗯,午饭到了,好香的味道啊。

死命把斧子抡的比风车还快,赶在开饭前劈完了柴,我们四个围坐进大帐篷。成捆的货物散放一地,时间并不充裕,午饭要快些吃。
用餐时我特意靠哈由坐,见那俩猫小声谈论生意上的事,夹起块腌问哈由:“这城市好像比较富裕,我们要停多少天?”
当然,我理解这是废话,哈由脸上的表情抽的厉害,我担心是不是惹他烦了。半天,哈由吐出块鱼骨头。
“咸了些。”他闷闷的说。
…………
当我闭嘴不问时,哈由主动开口了。
“真想进去一回。”哈由口气里满是遗憾。
是啊,买不了东西看些新鲜玩意儿总比挨冻强。我一直希望弄把银剑,据说这东西对付亡灵特别管用。有了它,我有足够胆量去古迹里转转了。而且在女孩子面前多拉风。
哈由敏锐的觉察到我的念头,放松下面容:“不是那么简单的理由。那,你知道战士工会吧?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我猛点头。
“天际里没有战士工会,”他说,不理会我失望的神色,“要成为优秀的战士,在天际你要进入战友团,那里面全是好手。哈由碰到过一个,他是位真正的战士。”
我猜哈由是记起了竞技场的那几位同伴。
“战友团在天际很有名,”聊到开心的话题,哈由话多起来,“特别是圆环内的战士,踏遍天际的冰原,与各种强悍的敌人战斗,面对巨人也毫不退缩。你知道么,战友团的创始人创建了这座城市。那个时代这里什么都没有,是真正从无到有建立的。诺德人尚武,而战友团是所有诺德人的理想。”
我嘴里叼块苹果,眼巴巴瞅着城门,心说神啊,那他们很有钱了。
“灰爪必须要问问某个当地人,战友团到底多神。”
“战友团是比较正式的称呼,在广大天际人民中,主要以基友团相称。这个别称不知从何而来,也不知是是谁第一次说起的。历经多年,这个称呼早已是默认的。你和别人谈论时最好说基友团。”
我挠头,好古怪的名字,见哈由严肃的回答,我点了点头
盘子里食物吃光了,肚子没饱,耸耸肩膀,我爬出帐篷,要去搬车上重的要死的金属锭。鼻子里飘进一缕幽香,混合各种晒干的花草味。
直起身子,眼前多了个女人。她是个诺德人,暗金色的头发盘在头上,朴素整洁的外衣,柔和的眼睛,挎个大篮子。盛满做药水的原料。
“布拉德拉先生。”哦,这是我来天际后从诺德人嘴里听过的最客气的语言了,我认为此时自己在发傻。
布拉德拉出来寒暄,老练极了。而我呢,屁股上挨过纽盖尔一脚,磨蹭到这个名叫伊索达尔的女人身边替她拿篮子。
“太好了,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。”她说着目光凝重的眺望我们来时的方向。
“虎人一定会遵守说出的诺言。”啧,我可不相信布拉德拉说这话的诚意。改成虎人一定会遵守金币的召唤才对。
腹诽一番,我站在暖暖的阳光下,听他们谈话。原来这个诺德女人会定期来同商队做生意。她要攒钱盘下城里的酒馆。估计不便宜,今天她在市场上听人说虎人的商队回来了,马上收拾好要卖的商品赶来我们这儿。我真心希望所有诺德人可以同她一样干脆和气。

捧起她带来的药瓶,我去临时搭建的货架上摆瓶子。身后帐篷里伊索达尔浏览我们带来的餐具。
人生无常啊,我故作感慨的叹气,路过的小孩尖叫着跑过,冲他老妈喊吸血鬼。切,牙齿尖的一定要吸血吗。对了,哈由呢?
东找西找,满心盼望抓到他偷懒的我发现那家伙居然在看书。我刚刚劈好了木柴,他就靠在上面捧本大厚本子看。罢了,我喜欢他的故事,可不愿常常打扰他。
我找到块比较高的大石头,跳上去解开外衣,一个个数起藏好的硬币。许多人认为虎人偷盗,走私。没错,是有,可是说这话的人为什么不说其他种族里的窃贼比虎人多呢?我听其他虎人说过,在某些地方,那里的人从小就训练虎人要说谎偷盗。
丢颗路上采的血浆果进嘴里,嘴角快要皱到耳朵上了。学点炼金比较好,普普通通的东西搀和起来做出那么贵的**,是个发财的方法。
呼噜——呼噜——农场的风车转个不停,延伸出的小路蜿蜒消失于沃野上,三三两两的居民,士兵,农夫甲虫般行走。再往前雪山阻断了视线,苍绿的树林上挂满冰碴。真的,好想早点回去。

当我照例发呆的功夫,先前吓跑的小男孩拉着另一个女孩鬼鬼祟祟蹲在岩石下小声说:“你看西拉雅,我没撒谎吧。”
我没动。
“不用瞎闹了罗恩,那不是吸血鬼,吸血鬼不敢晒太阳。等会儿姨妈知道你乱跑会罚你不许出门的。”
很好听的声音呢,我顺势滑下岩石,落到他们跟前。
男孩尖叫,甩开女孩的手跑了。
我笑眯眯的打量她,当然了,虎人的牙容易给我们的笑容加上别的效果。
女孩没有动。
她扬起头,傲气的问我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举起手,做个伸出利爪的动作:“我叫灰爪,你不怕吗?”
她背起手,大模大样绕我一圈,似乎感到满意。
“我知道,你们是虎人。那边来的。”她指着南方。
我琢磨是不是离她远点,避免不必要的误会。
不料这个叫西拉雅的小姑娘一下跳过来,戳戳我的腿。
“真的有毛哎。”
那自然了,难不成我看起来是秃子。
艾雅显然对我的尾巴感兴趣,盯住看个不停。我撇嘴。
“虎人大叔,我能和你换点东西吗?我妈妈说你们是来做生意的。”西拉雅一本正经问道。
我装作为难,她耐心等待我的回答。
没办法。
“你要什么?”
“我想要你尾巴上的毛。”
“呃……你要了没用吧。”
小姑娘圆圆的脸有点泛红:“这是我从河边采来的,很珍贵哦。我用它和你换。”
那是棵淡绿的草药,散发出淡淡的光晕,三片宽阔的叶子,草根尚未剪掉。闻上去应该可以用。
“好,成交。

忍痛拔去十根尾毛,她塞给我药草,跑去和她的伙伴炫耀了。
回去营地,不出意外,纽盖尔扔给我成吨的皮甲,要我睡觉前整理干净。老是擦这些东西,爪子快磨秃了。哈由轻松多了,大部分时间拿来睡觉。我切,怎一个圩炙档们�

片刻午后的温暖转瞬即逝,哈由睡了一下午,我呢心里流着泪擦了一下午。尤其悲哀的是今晚要我来守夜。
裹上斗篷,我瞪大眼珠去营地附近转悠。虎人无论白天晚上视力一样好,只不过现在我眼中是个灰白相间的世界。脚地下的质感不同寻常,这里有河,慢吞吞生长的植被枯死后并不腐烂,这样一层层覆盖成类似毛毯的东西。踩上去舒服极了。我没有哈由那样敬业,所以开了点小差。河里的鲜鱼比腌鱼好吃多了,我抓了条,肚子饿的厉害,不管生熟张嘴吞了下去。
黑夜里火光是很显眼的,遥远处哨塔上的火把与人影给寂寥的寒夜增添几分生气。

溜达够了,我返回营地,他们三个全睡着了。捡根木柴放火里,偷拿过布拉德拉的烟斗。一路上老看他抽这个。尝尝什么味儿。
一分钟过后,我艰难的捂住嘴巴,发誓再不碰这种东西了。比血浆果还难闻。
单独一个人守夜十分枯燥,我差点要睡着了。无奈小股的冷风老是赶跑瞌睡,至少坐牢时想睡就睡,如果你不在乎那些跳蚤的话。
哈由的帐篷里不大安静,哼哼唧唧的。我承认联想到了什么私密的方面。我没有偷听哦,我只是留意到了营地里唯一的动静。
听上一会儿,却不是料想中的动静。哈由听上去惊恐地说着什么,他嘀咕的最多的单词是对不起。

对不起什么呢?我眼角发酸。
真是的,我跑开了。大晚上害我都不敢抬头去看头顶上那两轮满月了。我觉得,哈由说的只要还有疼痛就表示自己还活着,更多的是说心里的疼痛吧。

我们拢共住了四天,因为时局变得动荡,雪漫城的领主要求不相干的人不准停留在雪漫城。事实上除去伊索达尔,我没看见什么客人上门。布拉德拉不在乎,他说战争前人们不愿多花钱,一旦打起来,今朝有酒今朝醉,酒馆里会多上很多酒鬼,生意会好的。
重新穿上钢甲,马儿们精神不错,我们朝西进发。
走出去不到半天,土壤越来越少,裸露的岩石上布满苔藓。灰色花岗岩砌成的塔楼映入眼帘。哈由对我说来天际的好处之一是你可以随时带着武器,没人会奇怪。我问他其他好处呢?哈由费解的瞧我。
“住在这里,几年功夫你能学会其他地方十年才学得会的武艺。不然你连门都出不了。”
好吧,我没听到那鄙视的情绪。说来惭愧,没什么机会用剑,哈由总能悄无声息的消灭附近的野兽。或许包括个别不长眼的盗匪。

塔楼上传来豪野的招呼,随后两个满脸胡须的士兵大步走下来。纽盖尔跳下车,过去同他们说了什么,两人走开时一副满足的模样。
“他们要的和你怀里揣的是一个东西。”哈由一句话吓到我心惊肉跳。
“士兵不能随便喝酒,我们的特产就有了市场。遇上他们时,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,送他们一点往往很管用。”
“那个,哈由,你不吃这东西吗?”
“已经戒了。”

走过哨塔,等于没了任何保护,幸好没有下雪的征兆。
丘陵不少,起起伏伏是有趣,同时是野兽伏击绝好的掩体。落单的狼没胆量袭击商队,但熊就不一定了。哈由时不时扔块大小适中的石头上来。车上的货物是拿来换钱的,包括箭。能不用就不用。别说,用石头砸同样有效。
另外随身的水囊必须塞亚麻布匹下面,喝完要暖一暖放回去。不然不出一小时里面只剩个大冰块了。至于蜂蜜酒,偶尔喝口酒可以驱寒,喝太多睡着了,连你一起冻成冰坨。

布拉德拉讲给我一些商品的基本价格,以及什么地方出产什么,拿到哪里比较好卖。难得他肯赐教,我问了不少东西。
布拉德拉说天际分布有九个主要领地,孤独城的领主是至高国王。杀了他的诺德人占据着风盔城。世道变乱前,他最喜欢去裂谷城,虎人有时是会收购点赃物什么的。他说不要去裂谷城那里过夜,那帮家伙绝对会在你睡觉时拿回卖给你的东西。其他领地相对小些,管的不是很严,运气好可以住当地几天。

晚上一到,天色马上黑了。我被打发去和哈由一块儿找水。
“切,根本没河,我们去哪儿打水啊?”我抖起耳朵,好让上面的霜掉下来。
哈由咪起眼睛,居高临下搜索什么。
“那边。”他吩咐道。
我跟他超那块白白的石头地走去,靠近才看清是冻结的水潭。
“没有积雪,我们就用冰块。”
取回冰,做好饭,我正式加入守夜的队伍。我前半夜,哈由后半夜,这时我意识到先前哈由是将我的那份工作也做了。不由得羞愧起来。
“守夜时别老呆在火光范围里,多找几个隐蔽视线又好的位置。遇到情况别逞强。”
我一一答应,抽出剑摸了摸,躲进周围漫无边际的黑暗中。
一旦踏实了,身上逐渐不再冷得哆嗦。我们扎营处位于一小块洼地里,没什么风。纤细的光团飞舞不休,那是肥肥的萤火虫在舞动。偶尔有只兔子猛地蹿过,贼兮兮的大眼睛溜圆。
隔上阵子我会去烤烤火,检查下营地里是否异常。换个地方继续监视。轻轻哼首家乡的歌谣,心绪平缓了,时间会快得多。
嘿,远方多了堆火焰,勉强看出在一座不高的石头山上。影影绰绰满热闹的。是其他旅人吗?我半蹲起。
怎么办呢?犹豫了两秒钟,我蹿回火堆边。
哈由看着同一本书,仿佛早已明白我问什么,头都没抬:“不要过去。”
“嗯……我是回来烤火。”
火光下哈由宝蓝色的眼睛像萤火虫那般明亮,他觉得我说这话比较好笑吧。眼梢弯起,慢慢将视线从书上挪开,看了眼布拉德拉的帐篷。
“布拉德拉人不错,你开口问,他会教你的。有的人会冤枉你,有的人会帮你。是吧。”
我扭过脸。
“那一头是巨人的营地,他们属于游牧民族,带着猛犸象四处迁移。保持距离,别靠近,他们是安全的。”
“灰,灰爪不是问这个。你说跟随商队工作,一趟能拿多少报酬。”我脸上发热,笨拙的转移话题。

哈由并未正面回答:“赚了足够的钱,你要干什么呢?”
“灰爪想,回家去,找什么工作没想好。”我老实交代。
“这个商队的报酬还是可以接受的。假使没有战争,是份好差事。”
“嗯。”我再度沮丧,为什么说不上来。

转天商队行进速度变快了,离开洼地道路变得平坦。车队碾过残雪,总能看见雪堆里冒出的嫩芽。不知名的鸟儿丝毫不怕我们,我找到个新乐趣,只要伸开手掌,放点野果,就有鸟儿落手上啄食。
沿途中废弃的木屋随处可见,哈由告诉我猎人喜欢用这种木屋,少数情况下避世的法师什么的会选择住野外。
“他们不嫌冷啊。”
哈由不置可否。
不久我们来到处半圆形石头建筑前。这建筑所用的石材十分巨大,不晓得如何堆砌好的。其中一面镂空,洞口大的可以过马车。味道阴森森的。
哈由说这是古诺德人的墓穴,没事不要进去。
车队停下休整,我辨认下方向,抓紧时间去收集木柴。
无奈基本上只有草和灌木,我越走越远,好容易跑到片小树林里,三两下爬上树,挥动长剑砍起树枝。
等到微微喘气,树下堆积起不少树杈,够明天用的了。我跳下树,解下绳子去捆木柴。毫无预警的,身体后侧哗啦一响,余光里一道黑色的影子刺来。我下意识举剑,只觉切中个坚硬且富弹性的东西。
狼?不对,狼没这么大。
我赶紧侧滚,右手持剑,弓下躯干,朝后退了两步。袭击他的东西一击不中,稍作停留再度冲来。
这下看清了。这家伙相当高大,全身黑毛,血红的眼睛,虽然脑袋长的类似野狼,却更难看。他的脖子比我的大腿还粗,胸膛宽阔如同一面墙壁。两脚着地,奔跑如飞。
对方仗着身形高大卯足力气抓下来。
拼了。
我双手持剑对砍,感到对方力量大我不少。这一剑只砍去他半截指头,而且对方完全不怕受伤,一爪下去另一爪接踵而至。我勉强后仰,脸上被扫到了。即使如此,我还是给打倒在地。脸颊上好似挨了狠狠一鞭,火辣辣的疼。
那怪物抓住我的腿,看意思打算直接撕了我。
我反手狠刺,剑头插进怪物爪子和他小腿间,再一挑,好悬脱了身。
三次都没能干掉对手,那怪物更加狂暴。我不含糊,弓身不退反进,另一条腿猛力后踹,踢中了他的鼻子。

预想中踢飞怪物的画面没出现,反而给他咬住了腿。万幸穿的钢甲结实,即使挣脱了。
我放弃正面攻击,不断移动位置。对方力量很强,动作相对笨拙,预先判断出他要往哪儿动,躲开是不难的。可恶,这家伙明明赤身**,那身皮太结实了,不用全力只能开个口子。
哼,慢慢耗,我不信他耐力比自己好。

当我以为掌控局面,要好好消遣,那怪物呼的跳起,攀住树干。在我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飞快跳跃于树干间。这是什么爆发力。
这下对方移动的更快了,紧跟着他从高处飞扑而下,来了记大力金刚脚。我顿时飞了。胸甲凹进去一大块,只听耳畔风声习习,擦着地面打上无数滚,后腰撞上棵大树才停住。
我来不及去疼,四爪蹬地跳起,堪堪避开下一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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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是能开口,一定把这家伙骂个够本。

我急眼了,嗷的一嗓子跳起,一剑砍他肚子上。冒着被打中的风险,你抓我就闪,但绝不后退,有机会手里的剑死命朝他身上招呼。
这样反而占了优势,一旦贴身,对方手臂太长,不如我速度快。
我缩头,利爪从头顶挥过,我趁机提剑捅穿了他的腿。对方一个踉跄,矮了半截。拔出剑,我不会给他喘息的功夫,下一剑刺入喉管,一拽。他的喉咙毫不留情的撕开了。鲜血喷我满头,眼睛迷住了。然后尖锐的痛觉扎进手臂,想叫,忍住了。手臂要被扯掉的感觉很难形容,好比你突然不再是个活物,而是什么可以拆卸的东西。

当然了,我不是什么奇幻英雄战胜什么湮灭恶魔,天空也没有飘个雪花之类的来烘托气氛。掰开他嵌进胳膊里的手,勉强算是手吧。吐掉嘴里的血。伴随剧痛的是后怕。
这就是战斗吗?一旦开始,没有理由,没有退路,非生即死。很没形象的躺地上,我知道自个儿不是重伤,但是不愿起来。心脏持续狂跳,胃里头烧得难受。翻身趴地上吐了个一塌糊涂。
我死掉的话,他们会不会埋了我呢?假若没找到尸体,我只能留下做野狼的食物了。

吐到吐不动,我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摸索到盔甲缝隙处,努力几次扯开钢甲,吸着冷气脱下胸甲。肋骨感觉没断,后腰够呛。没任何犹豫,一大把月亮糖灌进嘴里,伴随那些血液吞下。
月亮糖发挥作用,脑子里不乱了,取而代之的是麻木。半跪地上,我扯破内衣,机械的擦去沾到的血迹。刚剑卷了刃,交给布拉德拉,他修得好。摇摇晃晃拄着长剑,原地转半天,蒙头蒙脑朝回走。其他念头找不到,我只要回去时别当众哭鼻子就好。

一拐一瘸,几乎要虚脱了,我意识到见到商队其他人了。布拉德拉呛住了,烟斗差点掉火里。哈由皱眉。
“木柴。”我呆板的松开手。
“你去巨人营地抢木柴了?搞成这副熊样。”布拉德拉说。
“灰爪,看见了,一个会飞的大头狼。”说完我两眼一翻,终于昏了。

我是隔天晚上醒的,胳膊上到处痒痒的,张开眼皮,哈由为我上着药。帐篷另一角纽盖尔细细调配药粉。我半张脸盖满软布,浑身都痛。真的是浑身,要叫不好意思,结果发出声古怪的呻吟声。
哈由那张脸毫无起伏,我呢,想做表情做不到。俩人目光相遇,我尴尬不已。
“能赶路吗?”哈由蹦出句。
赶你个大头娃娃,要不是嫌丢人,我可以马上大哭一顿,真的痛哪。哈由直直逼视,莫名其妙,我脸上就变得如此灿烂?
“我们停了一天,不走不行了。”哈由静静叙述。
这是……凉意爬上我的脖子,对啊,我们深处野外,而且是环境恶劣,远离虎人王国的野外。我们随车携带的大量食物,货物,是现成的目标。即便哈由接替我赶车,这货车可没法让伤员安心休息。这话的意味是,我能走,伤不重,那旅程继续。如果我的伤太重,缺医少药,一路颠簸,肯定撑不下去,搞不好要连累商队。真那样的话……
我不怪哈由,只怪自个身手不行。闭上眼睛,硬拉起身板,眼前发黑又怎样,伤口裂开无所谓。我还能疼。
哈由将药递给我,出去了。

擦完药,吊条胳膊,我咬牙跟出帐篷,布拉德拉看看我,再看看哈由,没说话。我端起碗,几口喝光肉汤,胸口喘得厉害。
“布拉德拉,你休息吧,灰爪看来不想睡觉。”哈由打开他的书。哦,哈由同我们领队的交情比我之前认为的要深啊。
很快篝火旁恢复往日的宁静,我琢磨要谈点什么,心里头塞满没有过的东西,到处乱撞。
先是种难以抑制的伤感,听起来矫情,可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没经世面的小孩子。另外是懊恼,眼眶热了热,深吸口气,把逃跑的冲动憋回去,下面的日子不是一般难过,我能逃吗?
“你还活着,哈由感到松口气。”
我切!我现在最不能听的他痛痛快快说出嘴了。我装作喝汤烫到了,低头连嘴带脸一块儿划拉,但愿他没看出来。

哈由捻起棵草药,它的叶子快掉光了,皱巴巴的。
“你身上的,这药材不好找,谁给你的?”
我抽抽噎噎的止住眼泪:“是雪漫城从当地人手里换来的。”
接过草药,哈由说:“袭击你的,是他吗?”
映着火光,我的瞳孔缩紧了。这本书上打开的那一页上正是我遇到的怪物。
“这东西叫狼人,关于他们的记录非常稀少,多数人否认他们存在。哈由去过你去的那片树林,确定是这东西。万幸他们并不成群活动。对付他们,钝器容易奏效。”
说罢哈由交给我一套新的皮甲,独自去守夜了。
哈由的背影消失进夜幕,我舔了舔手上裂开的伤口,血的味道咸咸的。张开嘴,天际凛冽的温度灌进口中。冰冷的味道,混合鲜血,组成全新的,甘冽的气息。
“这是天际的气味,是灰爪要牢牢记住的。”

为了抢回损失的那一天,三辆马车加快行程,我们只得不断抽打拉车的马,迫使他们快走。这期间非常难熬,我赶车总要带块手帕,每当快忍不住赶紧塞进嘴里,偷偷咬几口。这个办法有效,注意力分散就不太疼了。破碎的伤口一次次裂开,血液打湿了ㄆぃ吃谄ぜ咨希灰┍匦肽秘笆赘羁�
哈由看似要我自己扛,不过每天早上我枕头下的药膏从未少过。待我伤势开始好转,他对我说这是轻伤而已,骨头没断,里面没出血,我的表现嘛,及格。说的我郁闷一上午。
晚饭完毕未及深夜的那段时间没事,我对哈由讲述了为什么我会来天际,对于送我来的那位我始终是耿耿于怀。
哈由听完沉默了有半个钟头,直到布拉德拉写完账册去打瞌睡。
“你恨吗?”
我已经习惯哈由的口吻,他说话总是简短明了,不喜欢绕圈子。
“灰爪应该恨的,灰爪信任他,他陷害灰爪。”
“擦肩而过的宝物是找不回来的。你有没有考虑过,你的朋友同样是受胁迫。哈由有过朋友,其中一个,是非常好的朋友。”他竖起食指放下巴上,“哈由一度认为他们会一起参加成人礼,一起成为优秀的猎人。后来,哈由改变了注意,要进入当地领主的卫队。没有争吵,没有分歧。我们彼此尊重对方的意愿。那以后,哈由的命运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,许多人,见不到了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我咀嚼着他的话。
“值得信任的同伴,家人如同深埋的宝石。一生遇不到几个,不要轻易放弃。纵然面对的事物多么污秽,漫无尽头,值得珍藏的不可以放弃。有缘的话,你见了他,不要去恨他。”
我的脑袋一时消化不进他的话,这种事忘得掉吗?哈由到底经历了多少事啊?
隔天我们幸运的有了个山洞过夜,休息质量高了就是不一样,我没有等纽盖尔来叫自己先醒了。实际上这母老虎每每懒得开尊口,踩踩我的尾巴了事。从最初大声惨叫到动动屁股,我真得感谢她锻炼我的痛觉神经。
地势一点点开阔,地面上残雪不见了。我差点欢呼出来,前面是个小溪形成的水潭。面积有限,水面上飘着浓浓的水汽。
哈,有水,而且是温水,我一停下马车立即去问布拉德拉可不可以趁午饭前洗个澡。从大牢里出来,我只洗过一次。我快成黑猫了。
布拉德拉拿我没办法,答应了。
耶,我抽出换洗的衣物,多拿两块碎布,哼着歌跑向水潭。

雾气袅袅,熏得我看不清。找个没雾的地儿,张望周围无人。衣服一丢,考虑下要跳进去还是扎下去,潭水貌似挺浅,跳进去好了。
哈由慢吞吞跟上来,双手抱胸前,歪头,忍耐什么似的。
此时我眼里只剩这清澈见底的温泉,管他那么多。脱的光光的,跳。
水一下没至胸口,我——我好想喜极而泣啊。
为什么?为什么他们三个不提醒我这水是冰的!!!!
“哈由,拉灰爪一把!”我整张脸全扭了。
“哦?”哈由一如往常的平稳,但是他剧烈颤抖的尾尖出卖了他。
“我出不来了!”我都要冻僵了。
“这水没结冰,不是有食人鱼咬住你了吧。”哈由。
“灰爪——灰爪腿抽筋了,赶紧拉灰爪上来……”悲愤啊,耻辱啊。

哈由趟进水潭,拉我上岸,情绪好的我真想捏他的胡子。
“看到没,这水一部分是雪山上流下的,一部分是地底冒出。山上的水很冷,地下的水很热,所以雾气这么浓。要洗啊,去另一边。”
我抱起衣服彪着泪跑到另一边,安慰自己哈由绝不会传播这件事。哈由说的没错,另一面的潭水温暖极了,一躺进去恨不得永远不起来。

打个哈欠,我闭目小睡片刻,真好,像是温暖的沙。
泡到每一根毛下面浸满了水,我打湿短布,用力擦洗。有伤口的地方不动,其他地方一定要刷干净。刷完胳膊刷脖子,由嘴巴到耳朵。擦到脸颊有点麻,脸上多出三条疤,不是很好看。嗯,拿来吓唬敌人能起点作用。

哈由没有忙于清洗身体,他细致的擦洗他的刚锤,看样子盔甲也要擦一遍。呼,游游泳。我潜下水,密密的水草丛上鱼儿成群。仰起肚皮,背朝下坠入水底,感觉沉静极了。
鱼儿水中游,猫儿水中刨。我尝试去抓几条,显然水下是没有机会。
伸出头换气,哈由洗完武器,盘腿呆水边,比划他的锤子。我要过多久才能练的同他一样强啊。甩去头上水珠,我上了岸,顿时温度下降三十度。原地跳三下,打俩转,毛上的水去一半。抓起干布抹呀抹。穿好衣服,草草洗去旧衣物上的污迹。
这时布拉德拉走来,陪他一起来的是个兽人。我打量着。
这个兽人外貌没有什么特别。都是壮的吓死人,大尖牙,尖耳朵,灰绿色的皮肤。奇特的是他穿的不是脏兮兮的皮甲或者粗糙的铁甲,反倒相当合身得体。那身整洁的棉布衣服配上他整齐的近乎文雅的步子,更像是哪座大庄园的管家。

兽人兄状似十分热情,乌拉乌拉谈论这河里的鱼何等鲜美。
布拉德拉大笑不已,反正牙都大,谁也吓不到谁。
我捅捅哈由:“他是谁啊?”
哈由抽鼻子:“我看是个厨师,要不经常下馆子,那种高级的。”
兽人兄以毫不相称的速度迈过来,对准我尚未复原的脊椎大力猛拍。
“好鼻子,你说对了一半。我是个厨师,但我不是窝在小客栈里做二流馅饼的那种厨师。”
听听,难不成只有你才是一流的,我的腰啊。
接着他以三倍的力气锤击胸膛,听得我,敢情他骨子里和其他兽人没差别。
“我走遍天际省,收集各种美妙的食谱。那是我人生所有的追求。哦,这两位,在下美食家,至于我的本名,哈哈,已经没人叫了。”
呵呵,开眼界了,古怪的家伙。
哈由低头抚摸他的锤子,充耳不闻。
自称美食家的兽人无视哈由的冷淡,开始评价他的营养状况。
“身子骨是结实,我看你不超过二十二岁。不过从你牙齿来看,你经常吃生的东西,胡须末端,还有耳尖毛发发枯。肉是吃的够了,但是缺少些让你外表光鲜的东西。吃饭是神圣的,要按时才好,盐吃的太多也不好。”

我偷偷看哈由,担心他会不会跳起来捶这个家伙。

哈由放下武器,眼神冷了。
我闭紧嘴,心想待会儿要帮哪边?
“美食家先生,哈由是个粗人,东西吃进去管饱就成。对于常常饿个半死的人,凡是吃的都称得上美食。”
美食家的笑容凝固了,布拉德拉一点不急。
“说的太对了!我以前怎么想不透。对对,让我记下来。”

美食家飞快从口袋里掏出纸笔,摇头晃脑速记起来。
哈由表情古怪,我不理解他为什么火大,尤其在美食家记录他说过的话时。
“不要写!”他刷的站起,我吓了一跳。
“哦,仁慈的神啊,您赐予我们丰盛的食物。无论贫贱富贵,无论年老还是幼小,我们在您的恩赐下成长……”美食家已然进入忘我的状态。
布拉德拉摇头,对哈由耳语什么。哈由气冲冲走开了。我迟疑片刻,跟上了他。
纽盖尔并未开伙做饭,看我和哈由回来,很少见的对哈由开口说:“又不高兴了?”
哈由闷头不答,不知要干什么。
我半张嘴,啊了半声。
妈呀,哈由转身瞪我,我这才彻底相信他以前当过角斗士。要是我在别的地方看见,我准以为这是另一个人。完全像一头凶恶的野兽,而且是超大型的那种。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,手指上的爪子全伸出手指,感觉他整个大了一圈。
幸好他立即恢复了原样。
“舞文弄墨的笨蛋。”哈由重重说道。
“发什么傻呢,灰爪,准备饭锅,布拉德拉说那个兽人要帮我们做顿饭。”纽盖尔。
哦,让我搞正常点,美食家的意思是要和我们共进午餐,布拉德拉应该是欢迎的。而哈由被他的一首歪诗气个半死。纽盖尔显得无所谓。

“知道了。”我老老实实说,翻出挂在车尾上的铁锅。
等我围好炉灶,支起铁锅,美食家陪着布拉德拉转回马车这儿。哈由绷紧脸不去瞧他。
美食家兴趣盎然:“来,让我为你们表演烹饪的真谛。”
布拉德拉找来三块木板,搭成临时的案板。美食家捞起捕来的鱼,手上多出把黑亮的菜刀。
咔。
一刀下去,丢掉鱼头,然后他开始用细腻平缓的动作划开鱼腹。去皮,去骨,在鱼肉上割出一道道口子,并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捏出各色调味料揉进鱼肉。我们随车携带的蔬果在他使用自如的刀刃下变成精致的碎块。弄好鱼,插木棍上摆在火焰周围。下面是牛肉。这时锅里的水已经烧热了。那些我们随便吃的零碎食物,如干奶酪,水果,萝卜什么的,在他灵巧的手中加工后依次放入热水中。层次鲜明的气味散发开来。我悄悄吞口水。
美食家举起牛肉,专注得就如心爱的情人。非常快的几刀,牛肉分解成布丁大小,扔进锅里。

“我们的舌头和胃是最公平的,充满爱心的对待他们,你所得到的超乎你最夸张的想象。”美食家这么说,我几乎要相信他了。
最后他拿水潭边采来的蘑菇,拌上小麦,做出我见都没见过的食物来。哇,太丰盛了。
“不用客气,让我们尽情地吃吧!”美食家满意的欣赏着。

布拉德拉首先尝口牛肉汤,仿佛清晨那第一道最纯洁的阳光笼罩了他,散发出无形的光辉。
“真是太好喝了。美食家先生,这是我头一回感到吃饭的魅力。”
真的?我挑了条鱼,啃下口肉。
我吃到了什么?进到嘴里的东西充满了熟悉的,却是以全新方式组合的味道。一层层冲击我的舌头。口中的食物飞快溜进喉咙,鱼肉的香味充满嘴巴,这味道渗入了原本尝不到味道的地方,奇妙的体验。
“真,真的不一样。你是怎么做出来的。”我崇敬的望着他。
美食家先拍下脑袋,再拍胸口:“用脑子去学,用心去用。”
我发誓这是我吃的最快的一顿饭,真满足。

美食家见我们吃饱了,对布拉德拉说:“我对你们当地特产的食物和调味料很有兴趣。你们腌制食物的方法很有趣。”
“哦,请跟我来,看上什么就告诉我。虎人愿意只收一半的价钱。”
我在回味这顿奇妙的饭,不服不行啊。哎呀,光顾吃了,哈由不会赌气饿肚子了?
“放心,哈由不是对那个兽人发火。”
是纽盖尔。
“纽盖尔一直纳闷布拉德拉找你做助手。拖拖拉拉,老是等纽盖尔开口才知道做什么。啊,纽盖尔应该想到的,他太好心了。”
切,要你说。
纽盖尔嗓音沙哑,大部分时间脑袋上罩的严严实实,目光说是劳累不如说凶狠。当她对我下命令,我总觉得一只乌鸦鬼婆要扑上来。虽然我没见过乌鸦鬼婆。
“哈由对你很好,你该替他想想。把饭送过去。”

哈由独自在马车后面,我哆嗦下,鼓起勇气端饭过去。不等开口,哈由接过,低声说了句谢谢。
“哈哈,那个,管他是兽人是厨师,吃个饭不用生气嘛。”天晓得我是如何组合单词的。
哈由大口吃着饭,恍然间我察觉自己根本不了解他。
他不会是自小离家,在奴隶贩子的折磨下苦苦求生?或者他所在的村子被毁了,一个人孤苦伶仃讨生活?又或是……呸呸,你就不能想点好的。
令我郁闷的是哈由总能明白我脑子里的东西。
“哈由一点不认为需要同情。走吧,我们不打扰布拉德拉做生意。”

我喏喏点头,哈由带我找个干净的枯树干,一起休息。
“啊,哈由上次的故事没讲完,你还要听吗?”
“嗯。”其实我更愿意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写诗的人。他不也常常看书吗?
哈由双臂搁腿上,缓缓开口了:“上次说到,轮到哈由上场。亲眼目睹两个挚友倒下,哈由快发疯了。哈由在跑,在咆哮,观众们安静下来,紧跟着欢呼声重新高恰N颐堑谌龆允值浅×恕9膳で氖酉呃锍鱿指雠佬械呐尤淮笪铩K诔膳览矗派险绰赏榈难K怨膳绯鍪裁雌濉9傻难酆捅亲釉谌忌眨壑诘暮羯涑尚晟K且晕蕉方崾恕9傻亩湓谔游奘说纳衾镅罢夷嵌裥牡呐佬猩!�

“灰爪……可以不听你说,谈这些事太难受了。”
哈由:“你很体贴,哈由愿意说这些。它的脚不止四只,它的身体是坚硬的。哈由在眩晕中后退,声音慢了。哈由必须要依靠残留的记忆。黑色的,长长的,扭动,爬行。黑亮的光泽。那个东西抓住了哈由,准确说是深深的嵌进哈由的身体里。哈由用锤子顶住嵌入的异物,摸到了第一部分。弯曲的,胳膊粗细的角质物。一边一个。”
触碰别人的记忆使我反应怪怪的,我无法体会那种癫狂的情形。别的不说,看到认识的同伴死去,我是绝对会崩溃的。前几天的经历告诉我这点。
“哈由的记忆回来了。这是一只虫子。哈由感到它要夹碎我,于是哈由双手撑住它的双鄂,借着它抬头的动作,用力转动。哈由做到了,同它一起翻倒在地。它的鄂差点插进哈由的内脏,哈由腾出手,狠狠砸断嵌的比较深的那边。观众在狂呼,他们见到了感兴趣的情景。脚爪的声音稍作退缩,哈由站不住了。下一次冲击来到,弯曲的尖端勾进哈由的侧肋,哈由在叫。锤子脱手,够不着。欢呼声重叠了,他们大喊同一个词——杀、杀、杀……哈由用腿夹住勾住他的东西,一次次摔向地面。什么细长的物体咯到哈由的头。哈由伸手去推,痛苦突然消失了。这个触感哈由记得,是哈尼亚喜欢用的黑檀木做的箭。他说这样的箭更重,更容易穿透敌人厚重的铠甲。哈由明白了。哈由紧紧握住这枝箭,对准它头部的位置,甩了过去。震动停下,它的抽搐传到哈由体内。哈由挣脱它,张开眼睛。看台是红色的,观众的脸是红的,围栏后面蓝队老板浪肋粑Ю干系奶酢9商坏剿档氖裁矗惶铰》⒊錾弊值难杂铩9删踝挪皇撬窃诤埃钦鼍杭汲≡诤啊9墒捌鹛福伊讼氯ァK奶逡悍山Φ玫酱κ恰0乖啵吵恚膳菰谡庖禾謇铮惹暗姆吲乓豢铡U鍪澜绫涑珊焐娴拿兰恕9刹环吲耍陕鸩蛔∈郑坎门谢逗衾抖踊袷ぃ赏2涣恕@习宄迳暇杭继ǎ刹恢浪强牡姆⒖瘢质欠⒖褚谎目模俊�

我的脑子难以接受,耳边潺潺的溪流声格外响,哈由的话语却弱了下去。我不能去想象那样的画面了。要我选的话忘记比较好。
“老板赚了许多钱。他分给哈由一大笔,包括另外两人的。伤好后,哈由希望报仇,但是,找不到仇人。那个设圈套的人破产了,他的钱全押在那场比赛上。后来,哈由听说他死在某个街道下的水沟里,尸体上刻了某个组织的名字。这就是哈由所见识过的“规则”。”
“难道竞技场的拥有者是同谋?”我提出个自认为不太笨的见解。
哈由笑了,满是说不出的意味:“同谋?你见过一千个同谋坐在一块儿的吗?竞技场要的是观众、赌徒,命这东西,和天枰上的砝码没区别。要看你够不够份量了。否则,你不会明白自己要埋在哪儿的。”

太可怕了。相比之下我住大牢简直是度假。
离我们五十步外美食家谈到什么高兴的事,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布拉德拉先生,我也很难相信。但是这是正式的官方信息。雪漫城的哨塔被一头巨龙毁了。信差已经把消息传到了各个领主那里。哎呀,真是够刺激。我还从别的渠道听说件新鲜事。雪漫领主派出的士兵里,有一个人相当厉害,他们能干掉那头巨龙全靠他了。而且——那只巨龙死后,那巨大的灵魂竟然转移到了那个人身体里。龙裔,货真价实的。哈哈哈……”

什么,真的是龙,可以杀死?我印象里龙吹口气任何人都会变成灰。还有龙裔?什么鬼玩意儿?
望望哈由,他同样一脸茫然。走了半步,他不甘心的坐回树干上。
嘻,哈由是打算找美食家问问吧,但开不了口。
我兴冲冲蹿上前,大声问:“美食家先生,真的是龙吗?”
“是啊是啊,绝对是龙。不然雪漫领主不会到处乱说的。飞的比山高,吼声赛过雷鸣,只一口,整个哨塔变成火把。我猜他一顿能吃一百个人。我真佩服那群杀龙的人。好,我要去雪漫城了,用我的厨艺去犒劳那些勇士。等我收集到足够的食谱,我一定要为帝国的皇帝亲自做一道菜,一道让人忘不了的菜。再见拉。”
我摆手告别,莫名的兴奋着。
布拉德拉喃喃说:“龙魂啊,要人的身体来装,如果能装到灵魂石里,那该是最值钱的了。”
“前提是你起码要活着见到龙。”纽盖尔泼冷水。我去收拾餐具,免得她啰嗦什么。
准备了半个来小时,哈由归队,打扮的挺整齐。要说他如果关心下仪表的话,还算挺帅的。我呢,认为自己毁容了,今后哪个女孩肯要我啊。
布拉德拉点上烟斗,说我们要翻过前面光秃秃的山坡,明天入夜前抵达莫萨尔。然后停留数日,养足力气一口气到达孤独城。
爬坡的辛苦自不必提,赶车的人得时不时下车去推,而且只能走之字形。眷顾多日的晴朗天气同我们说再见,大团大团的白雪蜂拥而至。转眼天地间覆盖满蠕动的白色。雪花掉落的动静和雨区别很大。悉悉索索犹如低语。我们四个全成了白色。
哈由轮流帮我们推车,车队吃力的前进。我鼓励自个儿上了坡就好办了。累得我吐舌头喘半天,一看车轮印只延伸出不到一百米,顿时没气了。这时候体能的差异显露无遗。我基本是推上十米瘫那喘气,只等哈由过来帮我推剩下的。我想,他来对付狼人的话,三个回合肯定会赢。
布拉德拉大声吆喝,马儿们同样拼劲全力。咴咴声不绝。我早早放弃朝前看,后背顶住车尾,听着布拉德拉的喊声用力。冷风吸进肺里,逐渐变成把锉刀,一进一出拉扯经过的地方。

我恨推车。
手脚全麻木了,真没料到陷进积雪里和陷进流沙是同一个感觉。我们不能停,否则暴露在开阔处会冻死的。先前不高的山坡如今显得巨大无比。天际的风雪展示它的威力,我早已分不出时间、方向,也找不出身上有什么热气。嘴巴上盖满冰霜,那是呼出的气冻结成的。
顶车,等待,调整方向。这样机械而无进展的工作极度消耗意志,我快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快累昏了。庆幸的是哈由能偶尔打破这循环,让我轻松点。
山坡下方我们走出的痕迹已然掩埋,雪将近齐膝深。当我认定要葬身积雪中万年不化时,哈由拍拍我。
“到顶了,歇会儿。”
我顺势跪雪里,哪怕纽盖尔全力对我大吼我都不会动。

话虽如此,他说得对,我只有照办。
一条蜥蜴,一只猫,两人举着火把。洞壁上反射出无数倒影,活似无数的我和他在走,举目全是发青的,极度透彻的冰。 这气氛够诡异。
亚利士完全不怕冷,我是快不行了。
“亚利士,是不是你们中的通缉犯特别多啊?”我哆嗦。
“那当然了,要知道我可不是随便让人进来的。啊,我说过的老约翰,他可是每个月至少要干掉两个人哪。”
“哦,最后他被抓住了?”
亚利士挥动火把:“可怜的老家伙,喝多了酒,把头塞水里睡了一晚上。为他举行葬礼的时候怎么也没法把他拼回去,我们只好举行了两次葬礼,一次给他的头,一次给他剩余的部分。至少他的一条胳膊还是完好的。”
我不问了。
这冰中的通道比蜘蛛网更多,我们七拐八绕,直到他说到了。

三面突出状的冰墙围绕出块空地,踩上前并不光滑。目测有两百步的长短,冰墙上凿出歪歪扭扭的台阶,通向数十个冰窟窿。头顶上直直的阳光切下来,打在空地上,视线好了许多。
各式各样的人懒洋洋分散在空地上,大捆的燃料堆放中央。有破碎的甲板,桅杆,家具的碎片,树枝,干枯的类似海底植物的东西。我跟着亚利士,有人赶紧送上干的衣物。我不管好坏,统统套身上。
“嗨,女孩们,晚会准备好了吗?不然冰洞亚利士会很生气的。”
两个女人围上来,她们皮肤黝黑,丰满的胸脯都快掉出来了。
“亲爱的,都准备好了。这位是……”
亚利士扔过通缉令:“他是我们的客人,索菲罗斯。”
一个女人饶有兴趣地靠上来:“真的啊,他比画上的还好看呢?呵呵。”
“哦,艾娜,等我们办完晚会再约他吧。我敢说虎人肯定会让你在夜晚更加温暖的。”
亚利士高声吆喝人们,命令他们点火。
我避开那女人,站一边看热闹。
帝国人,布莱顿人,诺德人,亚龙人,这地方种族挺全。
他们抬出一摞摞地毯,烈酒,摆放杯子。放的位置看似散乱,实则各有各的区域。
由冰窟窿里到来的人越聚越多,大多都似亚利士那样一身奇怪的打扮。瑟瑟发抖,看来是从水里游来的。总的来说,兽人和诺德人居多。
亚利士指挥他手下的一群蜥蜴们搬运食物,架到火上。真好玩,这些花花绿绿的家伙,全都赤膊上阵,也不嫌冷。
客人们进入各自的区域,空旷的场地上嗡嗡声四起。他们随身带来不少物品。从常见的食材,饮料,到贵重的雕塑,金锭什么的都有。最夸张的是有人带来一打木桶。
我留意到有的冰窟窿是通道,有的应该是住在这里的人的居所。某些住户并不参加晚会,只在洞口观看。
一切收拾妥当,烤肉滋滋响,发出诱人的香味。我找个外围的垫子坐好。不管怎样,接过酒杯和餐盘先吃再说。
亚利士跳上空地中央三个木箱搭成的台子,清了清喉咙。
“女士们,先生们。”他的嗓音仿佛一口气捏死了十条
观众们静下来。
“尊贵的同胞们,今天,我们齐聚一堂,庆祝我们的胜利。啊,我看到了优雅的索菲亚小姐,您可真是光彩动人。”众人哄笑。
我顺他目光看去,差点噎死。这位索菲亚小姐起码五十多了,嘴里的牙比报废的锯齿还少,头发上不知插了什么,好像是活的。
“啊,我还看到了勇敢的哈奇,您还好吗?”他对一个彪形大汉说,那人正暴打他的手下,一颗光头相当耀眼。
“该死的老蜥蜴,我衷心祝愿你早点翘尾巴。这酒真不错,你哪儿拿来的。”那光头揍完手下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一旁的亚龙人添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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